鹿山

*人物是秀秀的，ooc是我的

*顺逆时间线老梗，雷者慎入

*如果看不懂发展顺序可以拉到文尾，有梳理。其实我写的时候也是挺凌乱的（允悲……

*喜欢就红心蓝手，爱你们。

 

 

 

1.

云深不知处，藏书阁内。

小小的白衣少年端立于书桌前，凝神执笔，容貌虽还未长开，却已依稀可见将来的几分清俊昳丽来。一指宽的云纹抹额束在额前，敛去少年的青涩，多了几分端方雅正。一支盛开的玉兰从半掩的窗子探进屋内，灼灼花叶无风自动，轻轻摇摆，卷起案桌墨意书香，美人如画。

蓝忘机停下笔，透过窗边掩映绿枝白花，目光落在庭院内，常年无人问津的秋千架悠悠摇动，陈旧的机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，一声一声，无端乱人心曲。

 

魏无羡口中叼着一根不知哪儿揪来的草秆，翘着二郎腿，悠然自得的晃着秋千，依云深的山，傍寒潭的水，蓝天白云，好不自在。前几回来，都是来去匆匆，也没有好好看过云深不知处，没想到仔细一看此地，还有几分风貌。也不知蓝湛这个小古板此时在作甚？刚过午，不是在抄书，便是在听他叔父之乎者也吧。想起蓝忘机，魏无羡的心情仿佛更好了一些，眯起笑眼弯弯，就差哼个小曲了。

脑中的云梦小调还未过遍，就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，十一二岁的蓝忘机不比后来成熟稳重，也还未出入静室沾染一身檀香，衣袂翻飞间，是一股幽静玉兰混着淡淡的墨香，似有若无。

看来不能随便在背后编排人，说来就来。魏无羡在心里叹了一句，面上依旧笑意晏晏，却不由多看了两眼。小时候的蓝湛，啧啧啧……

 

蓝忘机保持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，十分警惕的以剑鞘指着面前的黑衣青年，质问道：“你是何人？为何会在云深不知处！”

黑衣青年哈哈笑了两声，一点也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：“在下姓魏名婴，字无羡。至于为何会在此地……”他忽然压低了声音，成年男人的嗓音不低不哑，却无端多了几分撩人，魏无羡冲蓝忘机意味深长的一眨眼：“我心悦之人在此，我就在此。”

“胡说！”蓝忘机猛地退后一步，目光严厉的瞪着魏无羡，耳后却悄悄红了一片。

小蓝湛就是比大的撩起来好玩。魏无羡看得有趣，微微坐起了身，凑近一些继续调笑道：“你又不是我心悦之人，怎知就是我胡说？”

“……”蓝忘机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云深不知处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大人，今日好生长了一番见识，一时答不上来，无言以对的卡壳了。

避尘剑鞘仍架在半空，魏无羡好似就等着他回复，挑着眉，一点也没有要解围的样子。蓝忘机耳后的红都快爬到脸上去了。好在此时，远山上有钟声响起，将他从困窘中解救了出来。那是蓝家午休结束的钟声，不知是不是错觉，蓝忘机觉得今天这钟声听起来与往常有些不同。

魏无羡也听到了古钟声，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一些，眼中有微弱的光一闪而过，蓝忘机看他似是有话要说，慢慢将手里的避尘放下了，谁知那人一本正经叹了一口气：“蓝湛，小时候的你……真可爱阿。”

话音未落，魏无羡飞快的一探身，在少年白嫩的脸上响亮的啵了一口！趁人没有反应过来，闪电一般的窜了，边翻墙边哈哈大笑。

“山水有相逢，蓝湛！再见！哈哈哈哈！”

“魏无羡！”

 

下次再见，就不知是何时了。蓝湛，珍重。

 

2.

后来的几年，蓝忘机都未再见过魏无羡。

好似那个玉兰枝叶葱茏的午后，只是少年时候的黄粱一梦，摇晃的秋千，鲜红的发带，还有那句不低不哑的心悦，都只是他臆想的年少无知的梦境。以后数年，蓝忘机当做秘密一般压在心底，绝口不提。

 

三四年时光匆匆过，白云苍狗。

少年人如春雨后的绿植，飞快抽条生长，蓝忘机的身量已接近成年，四肢却修长的不成比例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柔韧纤细，他闭目静坐在冷泉水中，黑发披散，露出小半个白玉似的胸膛。

冷泉附近极其寒冷，飞鸟走兽不近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。气息微弱，且凌乱，好像身负重伤却极力隐忍一般。蓝忘机警惕的睁开眼，低喝一声：“谁？”

面前一丛交叠的兰草微微耸动，露出一张记忆犹新的脸。明明只一面之缘，却觉得熟稔万分。魏无羡束发的红带不知去了哪里，长发披散，面色苍白，身上的黑衣长袍却还算完好，他半趴在兰草间，神色难掩疲惫，却极力撑出一个笑来。

“不好意思了含光君，我也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，只是……”话没说完，魏无羡便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，一侧脸，吐出一口鲜血。

蓝忘机一时没有在乎他所言的“含光君”是谁，伸出手想扶他一把，看见自己手上湿淋淋的水光，才想起此刻他赤身裸体，实在不太像话，只好尴尬的收了回去。

魏无羡又咳了一阵，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看了两眼少年美色，片刻才把气顺平，“终于”想起来对面人还是一丝不挂这件事，十分体贴道：“你先穿衣服，我不看。”然后他顺走了放在一边整齐衣物上的一卷抹额，三两下缠住了眼，一派正人君子模样。

“……”

 

虽然心心念念的美色在前，魏无羡到底是身有重伤有心无力，在兰草中趴了一会儿，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，再次醒来时已在室内，身下的兰草变成了不怎么柔软的床板。一室檀香幽谧。

“蓝湛？”

一道白影从窗边移至床前，蓝忘机衣衫穿戴整齐，连额上的抹额也一丝不苟，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方才扯过的那一条。魏无羡心底笑了笑。与上次相见，蓝忘机身量看起来小了一点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，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，还是一本正经，冷冷清清。

蓝忘机扶他起来喝水，待他慢慢喝完一杯，才问道：“你金丹有损，是何人伤你？”

魏无羡微微一僵，又笑了起来，笑意却未达眼底，他眼中仿佛有冰雪封山，阴尸万千：“谁伤我，告诉你又能如何？你帮我报仇么？蓝湛，我都不能敌的人，你能拿他们怎么办？”

蓝忘机大约是没有见过他这番尖刻模样，一时愣住了，双唇紧闭，双手在袖中慢慢握紧。魏无羡触到了少年人的神色，想蓝湛如今什么都不知道，我提这些做什么呢，我自己闯的祸犯的错，难道要拿他撒气吗。一时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，忍不住又去哄他。

“蓝湛？蓝湛！你看看我，笑一个嘛，好蓝湛……咳！咳咳！”

话未说完又是惊天动地一顿咳，咳完还想说话，声音又沙又哑，听得蓝忘机直皱眉，他扶着魏无羡躺平，轻声道：“别说话，休息。”想了想，没走开，就在床边沿坐下，守在一边：“难受便叫我。”

魏无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，侧身将蓝忘机的发梢和抹额尾巴一起抓在指尖绕着玩。混沌意识里一片走马观花的兵荒马乱杀声震天，而他自己，却在若有似无的檀香气息里，渐渐睡着了。

 

远山上的古钟响了三声，蓝忘机带着一个食盒回到静室，床上残有余温，却是空无一人了。

 

3.

魏无羡在一地残肢断臂中醒来，手边有一只貘型香炉，和一小撮已经燃尽的香灰。没有兰草，没有不柔软的床铺，没有依稀的檀香，也没有守在一边会等他醒来的人。

空气里的血腥气浓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。

一朵白骨手掌如花一般在浸满血的泥地绽开，颤颤巍巍的在他面前摇晃，好似在传达什么信息。魏无羡看了一会儿，耳边隐约传来金属锵击，杀声震天，他们越来越近，偶尔还夹杂着几句熟悉声音的质问。

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？

你不是说你控制得住吗？

魏无羡跪在地上，将脸深深埋入掌心，少顷，放声恣意的大笑了起来。

 

4.

魏无羡一句无心之言，最终还是牢牢烙在了少年人心头。

之后几年里，蓝忘机愈发勤奋刻苦，苛于待己，加之本身天赋极高，很快便脱颖而出，成了仙门世家同龄人中难以超越的榜样标杆。同时，他也知道了魏无羡口中的“含光君”究竟是谁。年岁增长，蓝忘机变得更加沉稳内敛，也更加端严冷漠，难以靠近。

 

一日仙门夜猎，原以为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邪祟，故而去的都是各个世家的新秀，权当历练。蓝忘机兄长蓝曦臣滞留姑苏，跟着家中长辈学习打理家族事务，只叫蓝忘机带了几个年轻弟子去，一二十个年轻人中，修为最高的便是他。

一切进展顺利，到了收尾时，却出了岔子。

几个少年生擒了两只狐妖，此地离姑苏最近，便打算由蓝忘机带回去处置。不曾想，有一秣陵苏氏的弟子觉得蓝忘机这是要独吞战果，本来他就对近几年风头正劲的“含光君”颇有微词，一时心里不满，又不好发作，便假托说要循着狐狸直接捣毁狐妖老巢，一网打尽。蓝忘机稍微估计了一众人的修为，认为不宜再多生事端。

两边争执不下，一时不查，让狐妖跑了一只。苏氏一看，立即自告奋勇要去将狐妖追回。蓝忘机无法，只好将人分成两拨，一拨押送剩余一只狐妖回姑苏，以免再生事端，另一拨去追那逃跑的妖孽。

要说几个少年也是运气，竟然真叫他们寻到了狐妖老巢，然而却惊动了里面的千年老狐。这老狐修炼千年有余，占天地灵宝，早已是半仙半妖之体，根本不是他们几个能应付的来的。修为最高如蓝忘机，也不过只能勉力支撑，那带着血腥气味的利爪如风割袍，不一会儿便添了许多血口子，白衣变血衣，狼狈不堪。其他人更不用提，光是满地小狐狸就让他们疲于应对，连老狐的尾巴毛都摸不到一根。

一场一边倒的恶斗。

就在几个少年心生绝望之际，一阵悠扬笛声渐行渐近，忽然间雷声炸响，大地撼动，几具阴尸白骨从泥土中爬出，狂啸着扑向大大小小的狐狸，他们天生神力，下手狠辣，不多时地上便多了许多狐尸，战局瞬间扭转。

几个年轻人目瞪口呆，看着洞穴深处一个人影慢慢走出，黑衣黑发，唇边横着一支通体漆黑的笛子，鲜红的穗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。一曲终了，他对着蓬头垢面的一干仙门弟子微微一笑：“都吓傻了？还不快跑？”

恰逢此时，失子老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，整个洞穴一时摇摇欲坠，烟沙四起。魏无羡重新横笛，曲调凄厉肃杀，那老狐不甘心的长嚎一声，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。撼动平息。

也不是什么厉害的精怪嘛。魏无羡放下笛子的时候心里还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惋惜，转身去看，那些仙门弟子早就在他喊跑时作鸟兽散，唯有一人还立在那里。

他身上血迹斑驳，衣衫凌乱，却仍旧站的顶天立地，一把傲骨永不弯折。魏无羡笑眼弯弯。明明挺没意思的一个人，为什么每次见就是能让他开心呢。

 

自从魏无羡出现，蓝忘机的视线就牢牢定在了他身上。原来上次并不是弄丢了发带，他只是不带了。眼前的魏无羡长发披散，黑衣黑袍，指尖转着一支通体漆黑的笛子，没有了上次见面时重伤虚弱的样子，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，面容年轻而英俊，眉间却有一点不能散的阴郁。

蓝忘机迟疑了一下，尔后问：“你的伤，好了吗？”

“伤？我何时受过伤？”

魏无羡问，蓝忘机却抿紧了嘴，不肯答了。好在魏无羡只是微微疑惑了一下，很快就不在意，他朝蓝忘机走过去，笑着用笛子敲了一下他的肩头：“许久不见，蓝湛，你的修为怎的退步这么多？这样的精怪都摆平不了。”

蓝忘机闻言，眼神一暗，嘴唇抿紧几乎失了血色。魏无羡看了看他的表情，只当是自己伤了他自尊心，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，从遍布洞穴的爬藤上摘了一朵粉色的花，眼疾手快的别在蓝忘机鬓边：“是我失言，这个给你，别生气啦。”话还没说完，自己就忍不住扭头笑了。

蓝忘机此时鬓发微微散乱，白净的脸上还沾着血污，实在是和鬓边这朵娇嫩的粉花不大相配。

被他一搅和，心头的一点忧愁阴霾立刻就聚不起来了，蓝忘机无可奈何，用眼神无声谴责他。魏无羡却玩得兴起，甚至吹了一声口哨，从土里召了几只白骨手掌出来，有的比成花形，有的做出鼓掌的样子。他在一旁煞有介事的点点头，道：“是这样了，鲜花配美人。”

蓝忘机看着地上白骨，脸色微微一沉，忽然捉住了魏无羡的手腕。还是没有，魏无羡没有金丹，内府里空空如也。

“你不该……终日与非人为伍。”

魏无羡闻言眉头一皱，一时间竟然有杀气爬上面庞，虽然很快他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，但蓝忘机还是注意到了，他还想再说些什么，眼前的事物却不甚清晰了起来，他最后一眼，只看见了魏无羡惊慌无措的面容。

 

5.

蓝忘机再次醒来时，人已在云深不知处。

他是被后来折返的仙门弟子带回去的，据说他们到时老狐已经被镇压，而伤痕累累的蓝忘机倒在洞穴正中，大约是脱力所致。奇怪的是，同行十数人，没有一人记得曾见过魏无羡，问及他们是如何逃离洞穴，都是语焉不详，无法说清，好似集体失忆，最后只能当是被狐妖幻术迷惑，记忆缺失了。镇压老狐，便顺理成章归在了蓝忘机的头上。

 

“若一人没有金丹，常年与阴尸白骨为伍，要么心性修为受损，直至疯魔，要么为万鬼反噬，不得好死。”

蓝曦臣颇为忧虑的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重伤初愈的弟弟，而蓝忘机却始终垂着眼，看着桌上的一枚干花。一枚粉色的小花，十分常见，是那日狐妖洞穴，夹在他衣衫中一并带回的。蓝曦臣叹了一口气：“忘机，你之前问我，是否有来去时空的法器，今日又问我修鬼道这等离经叛道之事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

然而蓝忘机还是不答，静室一片寂静。就在蓝曦臣以为，他要一直这么沉默下去，蓝忘机忽然开口了。

“兄长，我想带一人……回云深不知处，带回去，藏起来。”

他重伤初愈，声音低哑，让人莫名难过。

“可是我……留不住他。”

 

6.

楼前玉兰又开了几重，却再也不是当年的花了。

大约年少时候不识爱恨，反而一生最心动。

 

“蓝湛！”

更深露重，一弯残月寂寥的悬在夜空。巡夜中的蓝忘机循声回头，却见一条人影挂在墙头摇摇欲坠，他一身深紫色世家校服，长发束起，月光落入笑眼，年轻而明亮。魏无羡又喊了一声，却好似在那细窄的墙头上站不住了，摇摇晃晃，一错身，就坠了下来。

正好落入快步走近的蓝忘机怀中。

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至，蓝忘机皱了皱眉，两条胳膊却收的更紧了一些。魏无羡仿佛醉的不轻，将脸埋在他前襟里闷闷的笑了起来，边笑边拎起手中的两个小酒坛子，问他喝不喝。

姑苏名酿天子笑，一坛已经喝空，另一坛还是半满。

蓝忘机当然不喝，想把醉酒的人抱回房间去，万万没想到这醉猫看起来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，力气还挺大，抱着他的腰猛地一扑，就把两人一起摔在了墙根上。魏无羡的额头一下撞在蓝忘机的下巴上，一声闷响，把醉着的人震醒了三分，他赶忙爬起来想看看，两手一时没吃住力，又跌回了蓝忘机怀里，真是好标准的一个投怀送抱。魏无羡大概觉得尴尬，索性埋头在他的前胸，醉得真真假假，不肯起来了。

蓝忘机一时无言，只能任他埋一会儿，然后把人扶了起来。魏无羡抬头看他，月光清清楚楚映在脸上，白玉额头上有一小块红痕，嘴角微微翘起，虽然醉眼迷离，却仍看得见眼底下一圈青黑，面容疲倦。

魏无羡天生一张欠嘴，这么片刻就把刚才那一点点尴尬丢到了九霄云外，借着酒劲挑起面前人的下巴，自以为笑得风流倜傥：“这黑灯瞎火的，是谁家美人呀？”

然而蓝忘机并不理他，抬手帮他揉了揉微红的额头，一双浅色琉璃目毫无波澜：“魏婴，发生何事了？”

魏无羡脸上的笑收了两分，倦色更加明显：“没什么，我就是来见你一见。”

蓝忘机捉住他的手探了探，此时魏无羡内府中金丹完好，灵力充沛。

“蓝湛，你不要问。我就是来见见你，其他事，我会自己解决的。”

“蓝湛……我，我抱你一下，就一下，好不好？”魏无羡收回手，朝蓝忘机张开双臂，他的动作很慢，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拒绝。然而蓝忘机没有，他伸出手，将人抱了个满怀。

“魏婴。”

无论发生何事，万望保全自己。他想这么说，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，他再清楚不过。失去金丹，坠身修罗。他们相遇的第一天，所有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。他什么也改变不了。

许久，魏无羡才在他胸前发出闷闷的一声：“嗯。”

 

星稀月落，夜已经很深。

魏无羡躺在蓝忘机的腿上沉沉睡去，身上盖着姑苏蓝氏的白色外袍。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，时常口中喃喃，翻来覆去便是“莲花坞”“江澄”“还你”一类的字眼。蓝忘机就这么垂眼看着他的睡颜，也不知在想什么。启明星悄悄升起，月色薄白，他轻轻的在面前人的脸颊上落下一吻，虔诚珍重。

远处古钟声悠悠而响，魏无羡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，蓝忘机伸手，却只堪堪扯下了他束发的发带。

发带鲜红，尾端绣着一朵精巧的九瓣银莲。他抓着它，好似抓紧了两人之间唯一的牵绊。

 

7.

白玉兰又开的时候，蓝忘机再次见到了魏无羡。

这几年来，他们断断续续也曾见过三两次。一次魏无羡重伤未愈，身上有多处据说是玄武妖兽撕咬的伤痕；一次他着圆领正红袍，身负长弓羽箭，是与仙门世家围猎途中；还有一次，魏无羡身着金星雪浪的白袍，正在兰陵金氏听学……

唯有一样，他的容貌，每次相见，都比之前更为年轻。而这一次，魏无羡已经完全是少年的样子了。他穿着稍有些大的深紫色莲花暗纹的校服，蜷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秋千上睡觉，大约是感觉到有人来，睫羽微微颤动，从梦中醒转。

他睡眼迷蒙，上下左右看了一圈，最后定在蓝忘机身上：“你是何人？我……这是何处？”

少年的声音清澈，带着一点未醒的软糯。蓝忘机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收紧。原来，这已经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。他蹲下身，视线与半坐着的少年齐平，声音低而温柔：“我姓蓝，名湛，字忘机。此处是我家，云深不知处。”

远处有一蓝氏弟子缓步而来，在院落外围作揖：“含光君，泽芜君有事找你，在寒室。”

蓝忘机站起身，朝他一颔首，表示随后就去。转身时，少年魏无羡已经站起身，微微仰着脸看他：“蓝湛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蓝湛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少年人笑眼弯弯，清醒的眼眸里光华流转，蓝忘机忍不住俯身轻轻抱住了他。

“魏婴，再见。”

 

天地浩大，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逢。

远山上的钟声再次响起，悠长绵延。

 

0.

“你特别好，我喜欢你。”

 

 

<完>

 

其实羡羡最后一次见蓝湛的时候想说的就是这句，但是后来想，这对蓝湛来说还是第一次见，以后他们还会见很多次，就变成了“蓝湛，小时候你的真可爱”这句调戏。

设定里他们两条相反的时间线里是没有彼此的，羡羡用貘香炉通过梦境建立时间交点，钟声响就是提醒时间到了。一开始羡羡没有发现他们的时间是反的，因为见到的都是成年湛，而且那个时候的蓝湛虽然已经知道，但是并不想告诉羡羡，故意隐瞒了。后面羡羡就发现了，同样也对少年蓝湛选择隐瞒。

 

所以见面时候两人年龄是这样：

十一二岁蓝湛x灵体羡（那个时候羡羡作为夷陵老祖已经死了）

长大一点的少年蓝湛x围剿乱葬岗羡

再长大一点的蓝湛（……）x老祖羡（还在打温家的时候）

成年蓝湛x剖丹前羡羡

成年蓝湛x后面一直到少年羡

 

……我在说什么。

就是这样了，笔力有限，希望能看懂。爱你们。

 

……顺便问一句，是不是我老写刀子，你们不爱我了，我最近才一直掉粉阿_(:з」∠)_我改，我改……